Monday, February 4, 2013

「阿Bob」 的啟示

(轉載自CUP magazine 2013年2月號)

既非法又合法的登陸



            去年美國一間電訊網絡基建公司向Verizon舉報,在其網絡日誌中發現有不尋常活動,經Verizon的網絡保安研究員Andrew Valentine深入調查後,發現該公司的VPN從五月開始每日也被一來自中國瀋陽市的電腦公司非法log in
            奇怪的是,這登陸活動,除了用的是合法的username and password外,還可以避過兩層不停替換的RSA key fob絲亳沒驚動到公司的警報系統。網絡保安世界中,這是非同小可的事,尤其是發生在這間舉足輕重的美國電訊網絡基建公司內
            Valentine大驚之下追查下去,原來該電訊網絡基建公司內的一名軟件開發僱員「阿Bob」,把自己公司份內的工作外判給一間位於瀋陽的電腦顧問公司,做法是利用一外置proxy射到中國再回到自己公司的VPN,又把自己的RSA開鎖 token FedEx到瀋陽,顧問公司便可以冒認阿Bob身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當「槍手」,阿Bob只須付出他六位數字美元年薪的五分一,便可以安坐辦公室電腦熒幕前,每天寫意地觀看影片,隨意閱讀一下Reddit網上的故事和休閒地在eBay購購物。每天下班前拿出「他的」開發codes給上司過目,上司還不時讚賞他編寫的codes乾淨利落,交貨準時,電腦語言能力包括C, C++, Ruby, php Java等表現出色,是公司最佳開發工程師!
            若不是公司定期檢查內部網絡日誌,最終在阿Bob私人電腦中搜出大批瀋陽電腦顧問公司開來的發票pdf文件檔案,不知阿Bob 這四十多歲住家好男人的如意算盤可以打下去多久?
            以上的新聞有甚麼啓示?

外判不同「槍手」

            首先,「槍手」是一行可以說不會比妓女遲出現的行業,與高、低或零科技無關,本質上只是一個供求問題,小弟也做過!皆因當年在美國求學時期阮囊羞澀,連一輛殘舊二手車也買不起,新學期室友為一富家子弟,他討厭數學,我甘願充當他「槍手」,代他全程上一科微積分101課連考試,第一堂已冒充他的名字報到,之後逢測驗或小考大考才出現,免得其他華人同學認得我,報酬是拿個B grade他把自己的豐田Corolla送給我,反正他爸爸答應下學期送他一輛Fiat X1/9新車,後來我替他拿了A,更有額外bonus——四條新輪胎
            這是我當「槍手」的零科技親歷版!如果有人把「槍手」這行為扯到道德和行騙層面,我承認,當年我年少無知,並沒被學校開除學籍是我的運氣,今天在這篇文章告解也自知於事無保。
            我當然不會歌頌「槍手」,在此我只是闡明一個市場商品現象:當某種要經後天努力才獲得而又具商業價值的技能或資格如果可以用一個「合理」金錢水平換取,這一定會產生一個龐大市場!看看今天強國網上成千上萬代人寫碩士博士論文,保證100%過關的廣告便一目了然,這些當然是引人作不道德的行為。
            其次, Bob 以上故事,正正是反映出全球外判商業模式已普遍得無孔不入。阿Bob 這事件,當然是犯了規——未經雇主同意擅自把工作外判。嚴格來說,外判不同「槍手」。外判形式包羅萬有,從倒夜香掃街,全球速遞,至生產組裝、技術開發、商品設計、市場推廣,任何行業,種種模式,一環接一環,美其名稱之為資源鏈、生產鏈、交換鏈、生態鏈……. 你想出有多少鏈就有多少鏈!沒有外判,一切的商品價格壓不下去,一些營商者也可能不敵對手而關閉。
            高科技外判,尤其是編寫電腦coding,一切可以在網絡中交收,方便快捷和互動程度比任何交易來得直接。大前提是那裏的國民擁有所需技術,工資較低,出品和信用有保證便外判到那裏,和製造業遷徒原理一樣。電腦coding外判,更不需要龐大生產前期投資,又不怕突然沒水停電,罷工和一些人為因素影響,有網便成。印度這國家洞悉先機,早已被各大電腦公司垂青,經歷短短二十年,已成為全球最大軟件外判集中地,帶來國家一千億美元外匯收入,不可謂不驚人!今年,印度更驚覺單靠軟件外判工作,市場已有飽和迹像,國內IT業界人士紛紛鼓吹開發本土proprietary軟件擴大市場。

外判coding=廉價勞工

            中國當然不是吴下阿蒙,中國科技人口日增,數理邏輯思考水平極高,而且,經互聯網上獲得的最新技術資訊,亦能做到與時並進,外判生意已漸露頭角,潛力不能小覷。可惜如要在全球外判生意市場上搶大大一杯羮,一般地方性電腦公司與國際洽商和簽署合約能力和經驗還欠火候,有待改善,可能英語程度仍未能達到口舌便給,溝通上往往出現一些無謂誤解和糾紛。
            今番阿Bob打茅波,被揭發私下選用瀋陽市的電腦公司,從深層次來看,亦可說是另一啓示:阿Bob 的「槍手」,還被美國一間重要的電訊網絡基建公司的負責人賞識,哈哈!這可謂是對中國軟件人才一個極具鼓勵性的背書。
              到此,如果讀友以為我會說香港也可以發展成為一個軟件外判城市,對不起!大家有所不知,如果不是為了實現自創設計的一個軟件功能和目的需要,而只是由他人下命指定編寫某些既定的電腦coding,乃是全世界最悶的工作,性質和工種與工廠內廉價勞工無異;若不,為何「阿Bob 寧願少收二成工資也不親力親為?阿Bob 偷懶、失職、行騙,甚至可能因洩露國家機密而犯上叛國罪,他的行徑在任何尺度都不能容忍,但這中年人背後為養家活兒而要終日埋沒在一份刻板的工序內,最終受不住中國誘惑誤入歧途的心理我有一部分了解。
              最後的啟示是:這工種不會適合我們香港讀飽書的年青叻仔叻女的,香港科技人才還是祟尚原創、第二次創作和精益求精,這是香港之福!承接電腦coding外判,香港犯不着和擁有龐大廉價勞工人口的國家爭一日之長短嘛!(完)